监狱里的职工子弟最终成了一群没有故乡的人
在中国的深山里,有一些监狱,它可不单纯是个关押犯人的地方,用现在的话说,更像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小社会。那时候,偏远山区是建监狱的常见选择,不光要管犯人,还得搞生产任务,所以这些监狱的名字往往带着“厂”或者“场”的字眼。
比如管农活的就叫“场”,搞工业的就叫“厂”,听起来跟普通单位差不多,但里头的故事可不简单。这座监狱刚建起来的时候,啥也没有,就是一片荒山野岭,可没过几年,硬是盖起了医院、学校、商店,连职工宿舍都配齐了。职工们带着家属住进来,日复一日地干活、生活,慢慢地,这里就成了一个热闹的小社区,跟外界隔着山,靠自己运转。
监狱刚起步那会儿,条件艰苦得很。医院刚建好时,就是几间简陋的砖房,里头摆着几张床和基本的医疗设备,能治个头疼脑热就不错了。职工生病了就在这儿看,犯人生病也得在这儿凑合,实在不行才往外送。学校也好不到哪儿去,最早就是一栋平房,桌椅板凳都是木头钉的,课本少得可怜,老师多半是从职工里挑出来的,能识字会算数就算合格。
商店更不用说,货架上就那么几样东西,面粉、盐巴、火柴,偶尔有点布料或者糖块,职工们排队抢着买,买到了就跟过节似的。生活虽然苦,但日子久了,这些设施慢慢完善起来。医院后来添了X光机和手术台,学校修了新教室,还弄了个小操场,商店的货品也多了起来,连肥皂和煤油都能买到。职工家属们在这儿安了家,孩子在这儿出生,老人也在这儿养老,监狱就这么一点点从个冷冰冰的单位,变成了大家伙儿离不开的地儿。
时间一年年过去,监狱里的职工子弟越来越多,小孩儿们跟野草似的疯长。这帮孩子生在这儿,长在这儿,日子却因为爹妈的身份,分出了三六九等。
在深山里的这座监狱里,厂级干部的子弟们地位最高,日子过得跟别人都不一样。厂级干部总共就五六个人,人数不多,可个个来头不小。他们中间有的是参加过长征的老红军,跟着部队翻雪山过草地过来的;有的是陕北红军,从延安那会儿就扛枪打仗;还有的是抗大的学员,学成出来就上了战场;更有抗战时期的老战士,经历过炮火硝烟。
这些人年纪不大时就投身革命,资历老得没法说,到了监狱里成了顶梁柱,职工们见了他们都得恭恭敬敬地打招呼。监狱的生产任务重,管理犯人也不轻松,这五六个人硬是撑起了整个厂子的运转,厂里的会议少不了他们,犯人改造也得听他们的安排。
这些干部家里孩子多得很,一个干部平均有五六个娃,算下来三十多个子弟就这么凑齐了。这帮孩子从小就知道自己家跟别人不一样,日子过得比普通职工家体面多了。走在监狱的路上,他们要是随口喊某个职工“叔叔”,那职工准得乐得脸红脖子粗,忙不迭地应着,回头还得跟同事吹嘘半天,说自己跟干部家沾了点亲近。
他们的特殊待遇还不止这些。厂里逢年过节发福利,别人家领点面粉咸菜,他们家能多分到几斤猪肉或者一袋白糖。学校里老师也得给几分面子,作业晚交了没人追究,考试成绩差点也能混过去。厂里的医院有了新药,先紧着这些干部家用,普通职工还得排队等着。这些孩子从小到大,身边人都捧着,日子过得顺风顺水。
中层干部和工人的孩子们,日子就没那么风光了。中层干部听着像是公务员,工作稳定,每个月有固定工资,可那时候工资低得可怜,几十块钱要养活一家老小,日子过得紧巴巴的。他们家的小孩儿跟工人家的孩子没啥大区别,穿的衣服都是旧的,鞋子破了补了再穿,补丁摞补丁是常事儿。
放学后,这帮孩子不急着回家,而是成群结队跑去山坡上捡煤渣。监狱里烧煤有补贴,每百斤煤才6毛钱,冬天一家最多用500斤,夏天300斤,一个月煤费加起来不过3块钱。可这3块钱对不少人家来说也不是小数,省下来能买一星期的菜,家里烧不起煤的大人就指望孩子去捡点回来。
春天到了,他们扛着小口袋去田里拾麦穗,麦子收割后田里总有些散落的,他们捡回来交给大人,能磨点面粉吃。秋天则是捡谷子,弯着腰在田间地头摸索,一天下来也就攒个几斤,可这几斤粮食对家里来说是顶用的。这些活儿一年四季不断,孩子们的童年就在这山沟里忙活开了。中层干部的孩子跟工人家的孩子混得熟,放学后一起干活,星期天一块儿跑去河边摸鱼,关系近得很。
工人子弟的日子跟这差不多,他们的爹妈在厂里拉车扛包,累死累活挣点工资,家里一样紧巴巴的。厂里的学校对这些孩子一视同仁,上课挤在一间教室里,课本不够就几个人合看一本。放学后,他们也得去捡煤渣、拾麦穗,忙完回家帮大人烧火做饭,活儿一点不少干。这些孩子很少出山,县城对他们来说远得像另一个世界,出去一趟得攒好久的路费。
监狱里日子最不好过的,要数就业人员和他们的孩子了。这些就业人员是刑满后没走人,留下来在监狱工厂干活儿的。他们干的活儿比在押犯人轻一些,比如在车间里修机器、搬材料,不用像犯人那样下地干重活儿,还能拿点微薄的工资养家。可别以为这样就轻松了,他们日子过得一点不舒坦。厂里管得严,每个礼拜得去开会学习,讲讲政策、汇报汇报干了啥,隔三差五还得写检查,交代自己最近的想法。
厂里的干部盯着他们,跟防贼似的,生怕他们犯老毛病。工资虽然有,可少得可怜,一个月下来也就刚够糊口,攒不下啥钱。职工们看不上他们,总觉得这些人是“改造过的”,身上带着洗不掉的印儿,谁都不愿意多搭理。
这些就业人员大多在监狱旁边的小村子里找媳妇儿,村里的姑娘看他们有份稳定活儿,愿意嫁过来。他们结婚后就在厂里分的小屋住下,生了孩子,日子就这么过起来了。可这小屋离职工宿舍老远,房子破得不行,墙上裂缝能塞进手指头,屋顶还漏雨,冬天冷得没法待。他们想修修房子,可没多余的钱,材料也弄不到,只能凑合着住。
孩子在学校里日子也不好过。厂里的学校就那么一所,所有职工的孩子都在一块儿念书,可就业人员家的孩子总被区别对待。老师管得严,作业没写完就罚站,考试考不好就挨批,别的孩子犯错还能糊弄过去,他们可没这待遇。干部和工人叮嘱自家孩子别跟他们玩,说是怕学坏了。这种事多了,他们的孩子慢慢就不跟别人玩了,放学就赶紧回家帮忙干活儿,长大了也多半留在厂里干活儿,重复父辈的老路。
时间过得快,第一代职工老了,有的退休在家,有的已经不在了,他们的孩子——监狱的第二代——也都长大成人,各自有了出路。不少人收拾包袱离开了深山里的监狱,去外头找活儿干。有的考上学校,去了城里念书,后来在工厂或者机关找了份差事;有的没读多少书,靠力气在县城谋生,慢慢站稳了脚跟。可也有很多人选择留下来,接过爹妈手里的活儿,继续在监狱里干。
如今,这些监狱二代常感叹自己“没有故乡”,因为他们成长的地方已不再是当年的模样。离开的人偶尔回来一趟,发现厂子变了模样,原来的宿舍楼拆了,新盖的楼房高了不少,厂里的机器也换了新的,路上碰见的面孔都不认识了。以前放学跑去玩的地方,现在冷冷清清,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着。
在山东省潍北监狱,这帮第二代的故事更明显。2024年,职工子弟学校的毕业生里有17个报了警校,比往年多了40%。他们在报考时写了不少材料,里头常提到小时候的事儿,说自己长大的地方有两道围墙,一道围着学校,一道围着监狱。他们毕业后穿上警服,回到爹妈干过的监区,接手了巡逻、值班的活儿。
不管是走出去的,还是留下来的,这帮监狱二代跟厂子的缘分一直都在。他们小时候听着机器声长大,长大了有的扛起了父辈的责任,有的在外头闯出了新路。厂子还是那个厂子,可人换了一茬又一茬,日子也就这么传下去了。
参考资料:[1]邓冰,刘青.残留在身体里的红色勋章[J].当代贵州,2025(3):56-56
是的,你只要去坐个牢等放出来就可以留在厂子里了,祝你早日成为你家在监狱里混出编制的第一代。
历史上有公平,却不能实现公平,在人类生存中,如影随形跟随着,当年呱呱落地时,已注定三六九等,在不断的总结中。懂的进退。自我完善,自我定位准确,如此,日子不难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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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民大学在读博士 自由撰稿人 从事国际新闻媒体工作多年 喜欢球类与音乐 深度剖析国际问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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